7歲女兒自學外語的方法顛覆了我的觀念

這是少年商學院微信（ID: youthMBA）的第430次分享，作者鄧瑾是我們的專欄作者、前《南方周末》高級編輯，博雅小學堂（微信ID：boyakids）聯(lián)合創(chuàng)辦人。

2012至2013年，我女兒在美上過一年學前班，回國后通過iPad自學英語，迄今將近一年。最近她又開始通過iPad自學西班牙語。

今天，我想和大家分享的并不是我女兒如何學好英文，因為這個過程正在進行中，說到結論還為時尚早，且每個孩子學習的途徑不太一樣。但我女兒學外語的經(jīng)驗確實顛覆了我以前對外語學習的理解，讓我重新思考兒童如何在中文環(huán)境里習得一門外語甚至第二外語，也讓我重新反思兒童學習的動力和規(guī)律。

在分享我的思考之前，先簡單介紹一下我女兒學習外語的經(jīng)歷。

用英語故事和單詞類的APP自學英語

因我去美國訪學的緣故，女兒5歲半到6歲半在波士頓地區(qū)一所普通公立學校上了一年學前班。去之前，孩子的英文程度和大多數(shù)同齡孩子一樣，會說一些諸如數(shù)字、顏色、問候語之類的簡單對話。

女兒從一開始就和當?shù)睾⒆右黄鹕蠈W。經(jīng)過一個學年的學習，畢業(yè)的時候，女兒的各科成績基本是全優(yōu)，其中閱讀水平達到了美國小學二年級的水平，屬于班上閱讀最棒的孩子之一。（2014年4月25日，少年商學院邀請鄧瑾，在線上分享了她帶女兒在美國學習、生活一年的感受，以及她在培養(yǎng)孩子閱讀興趣上的心得體會。點擊文章左下角“閱讀原文”即可查看講座精華。）

2013年7月底我們回國，一個月后孩子就要上一年級。那時，我最關心的事之一，就是孩子如何繼續(xù)學英語。女兒很反感課后班，不喜歡有老師教，回國后甚至也不愿意我教她。因此，我無法按照加州的小學教材，在家教孩子。

女兒就是喜歡跟著iPad學（其實在她看來，就是玩）。在美國的時候，我曾下載了很多英語故事和單詞類的APP，她很喜歡?；貒?，其他的路都走不通后，iPad就成了女兒自學英語的主要渠道。

一年下來，她在iPad上聽了好幾百本英語繪本，自己獨立閱讀的紙質英語書大概有幾十本。剛開始我還沒上班的時候，還常常想跟在后面教教她，比如一個故事她聽了很多遍后，就能背下來，可是其中確實有不少單詞、甚至句子她并不懂什么意思。我就把原文打印出來，給她講一遍，幫她認識新單詞。

但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，我跟在她屁股后面打印的速度，跟不上她讀新故事的速度。加上我也忙，就漸漸隨她去了。在這個過程中，我沒有給她規(guī)定任何任務，由著她自己看。我惟一監(jiān)管的就是控制看IPAD的時候，為了眼睛考慮。

如法炮制，試水西班牙語

最近，女兒對學西班牙語又表現(xiàn)了濃厚的興趣。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她也喜歡，跟著iPad學了很多西班牙語單詞，但是我那時覺得，她英語都還不怎么會呢，還是先學英語要緊，就沒鼓勵她?，F(xiàn)在她又提出想學，我覺得倒可以試試，因為現(xiàn)在她的英語已經(jīng)有了一定的基礎。

于是，我又從Apple Store里搜索各種孩子學西班牙語的APP（一般都是英語和西班牙雙語，針對母語是英語的兒童），看著好的就下載。我自己先試下，把明顯不好的過濾掉，然后讓孩子自己去玩。她在其中發(fā)現(xiàn)她最喜歡的幾款，通常有一兩個小單元是免費。免費的學完后，女兒想繼續(xù)學，我就花錢買剩下所有的單元。這些APP學完后，我還會尋找更高級別的APP，讓她繼續(xù)玩。

因為英語和西班牙語選擇的都是孩子喜歡的方式學——主要在iPad上聽有聲書，女兒從來沒覺得有負擔，相反她總是興致勃勃。這段時間一早起來就看西班牙語，周末也是。現(xiàn)在女兒學了大概一個多星期了，已經(jīng)會說幾十個簡單的單詞，還要求我找“有句子”的有聲書給她看。

順便說下，英語我懂，西班牙語我一竅不通。

聽讀足量，孩子能自己摸索出讀音規(guī)律

去年回國后，常常有人問我，你女兒學過自然拼讀嗎？說實話，以前我都不知道有這詞。（少年商學院微信注：自然拼讀不僅是以英語為母語的國家的孩子學習英語讀音與拼字，增進閱讀能力與理解力的教學法，更是以英語為第二語言的英語初學者學習發(fā)音規(guī)則與拼讀技巧的教學方法。）

在美國時，我惟一做的就是陪孩子讀英語繪本，并不知道孩子在學校里有沒有專門學過。但我知道，孩子在學校學習單詞時，是按相同的讀音規(guī)律來的，比如cat、rat、mat在一起學，作業(yè)中還經(jīng)常要找同韻的詞。

我記得女兒到美國后沒多久，拿著IPAD學單詞，她自己就開始總結發(fā)音規(guī)律了，比如ai在一起發(fā)“愛”的音。這肯定不是從學校里學來的，因為她聽得多，看得多，自然而然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規(guī)律。

邊讀書，邊“猜學”新單詞

女兒讀書大都是囫圇吞棗，有些難的估計也只看懂個大概，不認識的單詞她也不會查字典，因為她的中文識字量并不大。但我發(fā)現(xiàn)，即使一本繪本或書有大量的生詞，孩子不查字典，也可以通過上下文猜出那字的意思。

比如女兒有一次在網(wǎng)絡電臺里講英語故事（她自己創(chuàng)辦了一個英語故事電臺），在讀繪本前學著其他的主播講解幾個英語單詞，其中有“molt”，是蛻皮的意思。她沒學過這詞，但通過上下文大概能猜出什么意思，于是她就在節(jié)目里說，“molt呀，就是動物長大了，身上的皮不夠長，要換掉，就像我們小朋友長大了要換牙一樣。”她并沒有用到“蛻皮”這個詞，估計那時這個中文詞她自己都不怎么熟，但意思知道。

我看她讀英語書的過程中，一直是這樣在學新單詞的，就是通過閱讀猜，然后在其它的地方又遇到，反復確認是這個意思。有時候實在猜不出，也會問我。

所以有段時間，我巴不得她多問我，因為我想主動教她，她不聽，就希望她主動來問我。我不知道的，就查字典。就這樣，孩子自己也能感覺到進步。比如半年前看的一本書，現(xiàn)在看，發(fā)現(xiàn)以前不懂的地方現(xiàn)在懂了，孩子自己也很有成就感。

不糾正拼寫、不學語法

讀音靠多聽多讀，單詞靠邊讀邊猜，那么拼寫和語法呢？父母也能放養(yǎng)嗎？答案是肯定的。

女兒從美國的學前班畢業(yè)后，拿回一大摞在學校寫的繪本，其中有一本老師還專門裝幀過?；貒蠛瞄L一段時期，孩子留言或寫繪本都是英語。

又是留言，又是繪本，需要的單詞量很大吧？她知道那些語法嗎？事實上，她拼寫對的單詞沒幾個，更沒學過語法。

在美時，女兒每天都要上半小時寫作課，這時可以隨便寫繪本，今天沒寫完明天接著寫，孩子在家也會寫。剛開始她寫的英語，于我就是天書，幾乎一個字都看不懂，除非她念給我聽。

記得女兒在第一個學期結束時，給馬丁·路德·金的一封感謝信就是這樣，她不念我肯定看不懂。她寫的是：“Thank you, Martin Luther King, for you died; Thank you for giveblack people to come school.”為了方便大家看懂，我改了一下拼寫，但語法沒改。大家可以看到，無論拼寫還是語法，都是錯。

（上圖為女兒所寫的感謝信）

但出乎我意料，老師并沒有糾錯，所以孩子寫的時候沒有任何心理負擔，只要會說，就會寫。我后來才意識到這招其實挺高明的。在低年級階段，培養(yǎng)寫作的興趣和習慣比寫對更重要得多。

試想，如果孩子們從一開始寫作的時候，老師就忙著糾錯，那他們下次寫的時候肯定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，不敢自由表達，甚至對寫作產(chǎn)生反感。其實，隨著年齡的增長，閱讀量的增加，孩子的拼寫正確率會越來越高，語法也會越來越準確。

在家這一年，女兒仍然沒有有意識地學過拼寫和語法，但我相信，有了大量的閱讀做底子，只要有需要，她應該可以隨時補拼寫和語法的。

堅持英語閱讀，開電臺，創(chuàng)造說英語的條件

回國后，周圍沒了英語環(huán)境，英語很容易就會退步。我開始思考如何創(chuàng)造條件讓她說英語。

閱讀是最主要的方法。剛去美國時，我對女兒的英語閱讀沒有任何要求，就只希望她在這一年里提高聽說能力就好了。一年里學會閱讀？我覺得太難了。

但第二學期3月份的時候有全美閱讀月，老師給每個學生發(fā)下一張單子，要求每天閱讀，并把讀過的書名、作者和插畫者的姓名寫上，給這本書評星，最后還得統(tǒng)計每天閱讀的頁數(shù)。等一個月下來，閱讀頁數(shù)最多的孩子將會有獎勵。

說實話，如果沒有這個閱讀月，我根本不會要求孩子自己閱讀，總覺得還沒到時候。正是因為學校有這個活動，我積極響應了下，但結果卻很讓我吃驚。不到半個月，孩子就能自己閱讀64頁第二難度級別的書。一個月下來，她讀了600多頁書，因此也得到了學校發(fā)的一張獎狀。從此，孩子的英文閱讀就上路了。

我特別感謝學校的這個閱讀月活動。她培養(yǎng)了女兒閱讀的基礎能力和習慣，孩子于是具備了自學的能力。

閱讀是吸收，那么在國內(nèi)，沒有人可以進行英語對話練習的情況下，該如何輸出使用？開網(wǎng)絡英語電臺是一個選擇，有段時間我鼓勵她全英語主持，就下載了BBC的兒童節(jié)目給她聽，希望她能學習學習。她做過幾期全英文的節(jié)目，但最后還是選擇用中文串場，英語讀故事，我也就隨她了。

有了一個可以發(fā)光發(fā)熱的舞臺，女兒現(xiàn)在學習英語，或者說使用英語有了更大動力。與隨她用IPAD學習英語一樣，我并沒有過多干涉，而是堅持讓孩子去玩自己想玩的東西。在玩中學。

所以，我覺得，最怕孩子沒什么想學想玩的東西。一旦有，我們做大人的，就給他們提供合適的條件和資源。剩下的根本就不用我們管，他們自己就主動去鉆研了。

至于學習成果，且行且看。